草原牧区灾害的人类学研究——新疆阿勒泰哈萨(9)

表1 历史以来阿勒泰地区主要的雪灾记载③年代雪灾情况记载开成四年（839年） 回鹘：会岁疫，大雪，养马多死，回鹘遂衰。元至元年（1279年） 阿勒太：已卯年也，大举西伐，道过金山（阿尔泰山），……时方盛夏，雪凝冰积，断冰为道，松桧参天，花草弥骨。清道光二十一年（1841年） 上年东至是年春，全地区连降大雪，骆驼、马等牲畜倒毙大半，贫苦牧民伤亡甚多。清光绪九年（1883年） 上年东至是年春，全区连降大雪，骆驼、马等牲畜倒毙甚多，各军台差役也有伤亡。民国十年（1921年） 阿勒泰全地区暴风雪成灾，牲畜大批死亡。民国二十二年（1933年） 阿山（阿勒泰）变乱的区域极广，冬季又降大雪，牲畜倒毙极多，人民受祸特惨。民国三十年（1941年） 阿山（阿勒泰）：本年大雪，粮食缺乏。1957年4月 全地区连降大雪，大小牲畜死亡4094头（只）。1960年11月16～19日 连降大雪，山区积雪增厚70厘米左右，平原丘陵增厚20厘米左右。大雪封山，吹雪阻断交通。全地区损失牲畜10万多头，死亡20余人，冻伤57人。1966年3月15～17日 暴风雪，风口风力达10级以上，最低气温降到零下30度，损失牲畜80多万头，有34人死亡。汽车自动熄火，无法启动，冻伤致残数人。1977年1～3月 阿勒泰全地区普降大雪，有20多万头牲畜死亡。1969年3月 阿勒泰全地区普降大雪，损失牲畜8.39万头（只）1984年12月中下旬 阿勒泰全地区遭受大雪、低温，冻死7人1986年春 阿勒泰全地区受暴风雪袭击，死亡牲畜3000头（只）1993年春 南沙窝冬雪深厚，牲畜觅食困难，弱畜剧增，牧业生产受较大影响1996年 12月 27～31日全区普降大雪，持续时间长，降水强度为近30年来所罕见。特大雪灾造成重大损失，冻死6人。损失各类牲畜近4400头（只)。仅富蕴县沿山区和山沟地带积雪达1.5到2米，因雪崩死亡10多人，死亡牲畜达28.1万头。2000冬～2001初连降21场大雪，平均达0.8米，7.6万人受灾，49个村庄、4.67万人被大雪围困，1266座牲畜棚圈被埋没或被压塌，1115户牧民住房被雪压塌或被压成危房，4240头（只）牲畜死亡，数万头牲畜冻伤，5．4万人缺粮少暖，几十万头牲畜缺草断料。2010年3月 遭遇了60年一遇的最严重的雪灾。2013年1月 因灾死亡1人，倒塌房屋几百间，局部地区交通受阻，电力中断2015年4月 全地区普降大雪，降雪超过20厘米

（一）利用动植物异常行为预知灾害

“蚂蚁堆越高，冬天越漫长”，根据蚂蚁堆的变化预测天气的知识几乎是当地人人皆知的常识。每年牧民从夏牧场转场时都要仔细查看蚂蚁堆。牧民总结出：蚂蚁堆越高，冬季越漫长越冷，预示着来年雨水多，洪水大；蚂蚁堆越低，冬天越短，预示来年是旱年。这些传统游牧知识就连如今生活在农业生产队的哈萨克人也都知道。虽然他们已经从游牧民变为定居农民，但这些预知灾害的本土知识并没有消失，而是深深地存在于他们的社会记忆当中。

实际上，牧民通过观察家畜某些异常行为预测天气变化的知识最为丰富，如“羊群不进圈，冬天降大雪”，“夏天马群不胖，冬天放牧难熬”，“骆驼打喷嚏，冬天会很冷”等。牧民主要依靠观察羊、马、驼的异常行为来预测天气。他们认为，这三种牲畜对自然界细微变化的感知能力较强。［9］当然也有一些有关牛的情况，如夏季时，牛不好好吃草，不停地摇头，说明冬天会很冷。有时也表现为一种整体行为，如秋季各类牲畜都没有精神，且比较瘦弱，表明这个冬天有雪灾。

孜亚老人讲，发生于1933年冬季的那次雪灾令他难以忘记的另一个原因是，他们家有幸躲过了那次灾难。这要归功于放牧经验知识丰富的父亲。1933年初冬，他们搬迁到准葛尔盆地冬牧场，准备在那里过冬。当时他家有大约三百多只羊，马匹和骆驼共有十五匹（峰）。他们到了现在216国道400公里处的地方，发现那里草很茂盛，就搭起了毡房。后来又来了一户蒙古牧民，于是他们联合起来放牧。有一天蒙古牧民发现，这里的草很丰盛，但羊群连续三天都没怎么吃饱，他们感到很蹊跷。孜亚的父亲凭着丰富的放牧经验预测到冬天会遭遇雪灾。因为一旦要发生什么异常的自然现象，动物能最先察觉到这些自然界微妙的变化。之后，他们决定搬迁到距离沙漠更近的五彩湾，那里虽然雪厚，但避风。对牲畜来说，冬天降温，下大雪都没什么大碍，最可怕的是强风。那年冬天，去五彩湾过冬的人畜都很安全。

除了观察牲畜以外，有经验的牧民还可以捕捉到来自植物的异常“信息”，预测未来天气。过去每年的夏季，氏族头领会派人去春秋牧场察看一种叫“叶勒曼”的草。如果其高度接近1米，预示今年冬天的雪很厚；这种草长得很矮，预示这个冬天雪很小；如果它的高度不高不矮，说明冬天的雪不大也不小。有位退休老兽医讲，还可以通过观察秋天的树叶预测冬天的天气。如果树上落下来的树叶是一片一片舒展开的，预示着冬天不是很冷，不会遭遇大的灾害；倘若落下来的树叶是萎缩的，预示着冬天非常寒冷，会很难度过。

文章来源：《人类学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rlxxb.cn/qikandaodu/2021/0217/545.html